1997年岁末,在《走向新世纪-中国青年油画展》的众多参选作品中,有一件名为《适度兴奋》的作品引起我特别的关注。这件作品的特殊的手法和风格,概括而又深入的表现,在这批参展作品中显得十分突出。这是作为中国油画的一颗新星的忻东旺又一次以他的作品深深的刻在我的心中。在这之前,《诚城》、《明天多云转晴》已经让我注意到,这将是一个在中国油画艺术肖像画方面极有希望的艺术家。
那时我与东旺的交流并不是很多。后来有一次偶然中在我以前的一堆照片中看见了他,那是1994年,我由广州来参加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批评家提名展。有一天中央美院高研班请我去给他们讲讲。就在留下的这次高研班讲课的照片中,我看到了站在画架旁的东旺。说起来,那是我最早与他的见面。东旺为人内敛,话语极少。即便这样,也能感受到他对人的认真与诚恳。
1999年夏天,我们一家和东旺两口子、杨晋南两夫妇一起到连云岭长城郊游。记忆中,那是一次非常愉快的远足。即便如此,我也不记得东旺有太多言语,而宏芳快乐的笑容,让大家感受到了她因为东旺而有多么幸福。
在以后的日子里东旺的作品越来越多的进入我的视线。都是关于日常的朴素生活,以及那些不被关注的人群,在他的作品中竟然有如此丰富的性格和细节。看得出来,东旺是多么用心的体会和贴近他们。东旺所展开的关于这些弱势群体的画卷,已然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更是中国油画艺术中一份独特的叙述。
近三十年来,在中国城镇化的过程中,发生了太多的纠葛。无数人的命运被牵连其中,为他们写照和立传的人有许多。但是,在我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名字就是忻东旺。东旺画中的人物,大多安静而木纳。当我看着这些人物的时候,我常常想到可能只有东旺才能如此深入的在画中与他们交流。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艺术家多半怪异而风光,不会有人想到艺术家其实也很弱势。2012年的冬天,我亲爱的艺术家朋友徐小燕走了,大家都聚集到她的工作室怀念她。那天东旺深情的朗诵了一首自己作的长诗,令在场所有的朋友们动容。那一天,大家在分别时都互道珍重,因为我们都已无力再承受失去另一位亲爱的朋友。谁料想,就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我又一次经历了这样的悲痛。那天,告别东旺后出来,我经过外面在寒风中排着的长长的人群,冬日的阳光驱不散心中的萧瑟。感叹于生命的无常,我深深的痛惜东旺过早的离去。
尚扬
2014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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